旧地（END）
#任性地写一个奇怪的自己想写的故事，第一人称很OOC，真的好难写（哭
#BUG很多我也暂时想不出来怎么圆了大家就凑合吧
#总之谨慎谨慎谨慎
“ 记得这些烙印”
-2.10-
实验室里来了一批新的脑子，对于地球的探索已经进入了第三阶段，但在人类这个物种的研究上我们却步履维艰。人类的行为很复杂，这么多年的观察中，我所能了解到的只是沧海一粟。我很遗憾我们没能在人类灭绝前找到这个星球，那样我们或许可以更为直观地了解这个神奇的物种。实际上残存的大脑并不是很多，这也是人类行为学遭遇瓶颈的一个原因。
我们所做的研究实际上很有意思，我们用仪器将他们的意识连接在幻觉空间里。我们依据我们的资料已经能把这个空间做得很逼真，并且能够和他们的记忆合理自洽。
幻觉空间并非所有人都对应一个真实的脑子，很多人都只是合理的背景，他们不会和我们的实验品发生任何交集。还有一部分，他们是研究员的形象映射，在恰当的时候对一些突发情况进行修正。人类的多样性令我们惊奇，他们总是出各种各样的岔子，必须实时监督。
我所负责的区域编号为G，我在那个区域的名字叫喻文州。
这是个美丽的城市，希望我们的研究能有新的进展。
-2.13-
研究开始的第三天，一切顺利。
今天有个实验品跟我说了话，这其实也并不常见，因为我们总是希望自己降低存在感，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过，如果能与实验品们打成一片，修正的成功率倒是会增加许多。
谈回这个实验品。他叫黄少天，跟我同岁，是个年轻有活力的男人。我分析了他的记忆资料，一个家境良好的公子哥，名校毕业，前半生很顺利，关于灭绝那年的记忆被损坏了，他还停留在那之前大概八个月的状态，他刚大学毕业在一家电气公司搞技术。
这批脑子中有好几个这家电气公司的成员，我们是在同一时间找到他们的，因而我的身份也安插到了电气公司里，不过是远离他们的人力资源部门。
我的部门里没有真正的同事，我时常坐在电脑前发呆或者是写我的报告。
黄少天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分析着他的另一个同事的性格与行为的关系，他穿着西装站在玻璃门前敲了门。
我把报告关掉，朝他笑了笑示意他可以进来。他进来的时候带着一阵风，然后笑嘻嘻地盯着我看。
“我听说人力部来了个新经理想不到蛮帅的嘛。你好你好我是技术部的黄少天。”他的语气明快。我们通常称这种人为开朗。
“你好，喻文州。”
“我本来想辞职的，现在我决定还是留下来吧。”他冲我眨眨眼睛，他的眼睛十分好看。
但我对他的行为不是很能理解，我想地球人类总是有些超乎我意识的行为，比如这种突然的改换心意。不过我很庆幸，他如果不辞职的话我们会少掉许多的工作量。
他又和我闲扯了两句，他的话语量高于我接触的一切实验品，但性格很招人喜欢。我想我还不排斥多接触他。
-3.12-
我想，在一个公司的碰面率实在有点高了，即使我们不在一个部门。
根据对几个实验品的记忆分析我们几乎把公司还原了出来，通过记忆干预让他们觉得合理，这目前还没有什么差错，我感到很欣慰。
这个公司每天下午三点半有下午茶时间，我真希望我们实验室也增添一条这样的规定。不过，既然我现在是这里的一员，我就也能享受这一刻。
虽然只是精神映射，但地球人的食物对我的神经进行的刺激依旧是令人愉快的。
我又碰到了黄少天，这个星期的第五次。
他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让我无法对他敬而远之。他们部门的其他人都喊他黄少，他也确实是大少爷气质。不过他的性格很可爱，不傲慢但也算不上谦逊，很真实。
他是我完全没有见过的类型，我开始越来越相信所谓的“唯一论”，即所有的人类都是唯一的而不可能将他们像我们所勘测到的其他物品一样分类。
即使这样，黄少天还是很特殊，他是第一个急切地想要与我交朋友的实验品。他热爱聊天，并且幽默风趣，关于他的报告我总能多写两页。
“文州，今天的咖啡有点甜啊感觉糖加的有点多。”他耸耸肩膀，“蛋糕也这么甜我还能不能混了，齁死了齁死了。”
我把我的咖啡端到他的面前，“喝我的？黑咖啡，你可以自己再加点糖。”
他的咖啡泛着夸张的奶沫子，我顺手端到我的托盘里。
他看我的表情有一丝的犹疑，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但我觉得我的行为并没有触碰到什么人类的禁忌。
但下一秒他又笑了，“谢谢啦。”
今天的数据中，他似乎很高兴。
-4.06-
实验进展缓慢而顺利，我这区所有的实验品中总是黄少天能给我更多新奇的体验。
通常，下班以后我都会暂时脱离这个系统，回到我真实的世界里吃吃东西，逛一逛或者好好休息一下。这有点像某些角色扮演的全息游戏，退出来以后往往会很疲累。
但今天我还是不得不加班了，少天约我出去一起玩。我们认识大概有一个多月了，还没有在公司以外的地方见过面。实验品的娱乐生活是我们研究的重点，但一般少天总是窝在自己的家里看电视或者打游戏。
这次娱乐活动是他们部门一个叫李远的实验品发起的，他们通常是几个关系好的聚在一起，而这次黄少天怂恿他们带上我。
这是个好机会，我之前还没有真正融入过一次实验品的娱乐聚会中。
出乎我的意料，他们这次没有去惯常的酒吧，而是一起去了黄少天的家里。这房子我看过很多次了，甚至这还是我监制的。
黄少天从冰箱里搬出一大堆的食材，然后就在餐桌上煮起了火锅。
火锅是人类的一种食物，吃法很有意思，往往很辣，味道很刺激。这种精神冲击我还挺喜欢的。
他换了件衣服，长长的T恤上画着大大的文字泡，这也是我们根据他的记忆还原的，他在家总是穿着这个晃来晃去。
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节目没有人愿意看，几个人七七八八地聊着天。
黄少天一个人餐厅里忙活，一会儿蹿进厨房里一会儿又挤回来插了两句话。他忙碌的样子挺好看，切菜切得又快又好，还颇有韵律。
我找了个借口去帮他，才发现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是最放松的。
“怎么样，我的刀工是不是很一流，待会给你雕个萝卜花！”
他刚刚切完一盘青笋，绿莹莹的通透无比。
我还没答话，他又继续说下去，“算了算了又不是什么大菜雕什么花，太浪费了，还是好好切片等着涮吧。”
晚餐很愉快，即使不是真的进食，那种精神上的满足感很令人满足。
越接触这个物种我越感觉到一种吸引力，或许今后我应该多做一些这种深入的探索与研究，不过风险有些大。还好少天总是在我还没说出疑问的时候给我答案。
一切进展顺利，我想我也不介意加班。
-5.27-
人类行为研究中，最复杂的部分总是情感，这是无法实体化的部分，我们对于大脑的化学成分与电波的研究可以大致描述一个人类的心情——开心、愤怒或难过——但往往是不准确的。至于更高阶的，关于爱情、亲情和友情这些多元情感我有些理解困难。
这几个月我和他聊过很多次天，也一起出去玩过。他永远不会让我无聊，这让我的工作变得乐趣无穷。之前的一些被实验品搭话的场合，我总是像个尽职尽责的演员。
少天其实是个很宅的人，虽然他看上去总是像呆不住。他时常约我去他家一起聚聚，有时叫上那几个朋友，有时候叫不来人，他就坐在地毯上跟我一起打游戏。今天也是如此，于是我在周末又加了一次班。
我的游戏水平远不如他，我对这个领域很陌生。他总是在干掉我以后不留情面的嘲笑我的手速，但又马上帮我分析我哪里出了差错，简直是带上了工作的认真。他认真起来其实也很帅气，抿着的嘴唇显得有些冷酷，眼神出人意料的锋利。
我们打了几乎一下午，联机一直刷到最终关，少天总是冲锋陷阵感情激昂，于是这一下午下来他比我要累得多。
他躺在柔软的地毯上，这种触感的精神刺激十分柔和让人感觉很舒服。
“文州其实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他又坐起来，看起来很紧张，“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吧，就是在你办公室那一次。”
我当然记得，我还写了长长一份报告。
“你说你要辞职。”
“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对我眨眼睛，通透又明亮，“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喜欢你了。”
我无法回应他的这句话，喜欢是个模糊集合的概念，我无法精准定义它的程度和深层含义。
他的表情茫然，像是一个胸有成竹的猎人猝不及防地丧失了他的猎物，“你没有想过吗？”
这是我遇到的一个大难题，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回答。
顺带一提，少天今天的数据显示他的紧张度和失落度都曾达到峰值。大概与我有关。
-6.02-
少天的情绪一直都不好，我们这段时间接触得很少。
我查阅了很多资料，我想他说的大概就是我直觉的那个意思，我的感觉总是很准，通过他细微的变化，我似乎就能明白他真正的意思。
我的导师曾经很欣赏我的观察力，这也是我进研究所的一个原因，但我此刻宁愿不要。
我们对实验品的分析中，人类的爱情总是发生于异性之间，这在之前没有异议，或许我有了个惊人的发现。但我不能写在报告中，这太危险了。当然我也不能答应他。
但他的样子我很担心，我不知道我能隐瞒这个事实多久。
我假装路过技术部很多次，他的样子有些疲惫，头发乱糟糟地蹲在电脑前敲着什么。另一个实验品郑轩在他旁边低声说着什么，他却忽然抬起头来，正好对上我的。
那感觉很玄妙，我之前没有体会过，猛然间我有些难过。但一个研究员为一个实验品难过这件事情是荒谬的。
下班的时候我打印了这个月的数据统计表，回家的时候碰到了我的导师，他认同我的研究成果并祝我一切顺利。
希望今后一切顺利。
-6.05-
少天恢复了正常，但我的麻烦却不小。该怎么形容，用人类的话说，他现在是在呃……追我。
我得让他快点放弃这个念头，一旦趋势向着不可扭转的局面发展的话，等待他的只有被放弃。资料室的资料让我有些毛骨悚然，我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
之前的研究我总是围绕他展开，此刻我不得不强行把注意力转移到别人的身上。我想我有些疯狂了，我在保护我的实验品。
我又明里暗里地拒绝了他三次见缝插针的告白，我很不希望从他脸上看出失落的表情，也不愿意在数据曲线上观察他跌宕的情绪。这些都让我有浓浓的负罪感。而他只是一个实验品，我可以去架子那里看他，他不过也是个插满了线路的躺在培养液中的大脑。但我觉得他是不同的，或许我也可以去宇宙平等权利协会了吧。
下午下班的时候boss来问我的进度，他是个精明的人，这方面的经验比我丰富得多。他只是随意问我为什么不继续把少天当作主要研究对象。我只得含糊其辞。
我今天也没有加班，离开实验室的时候少天正在他家楼下逗一只猫。小猫窝在他的怀里很不安分，他还是笑得很开心。
那是我为他添加的一个虚拟映射，我想他是喜欢的。
-6.26-
我有些没办法了，少天的敏锐和自信让我不安，而他的坚持更让我难过。
他在天台上拉住我，头发被吹得蓬乱。公司顶楼视角很好，蓝天白云和川流不息的交错街道。
“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他的声音很坚定，“你别想骗过我。”
人类的交流方式很立体，即使是普通的谈话，也是立体的。眼神音调语气甚至音量，所有的人都能通过这些理解同一句话的不同含义。
我在研究中学到很多这方面的技能，却在此刻觉得一切都晦暗不明。
他盯着我的眼睛，“你怎么就不答应呢？你在害怕吗？”
然后他又笑了，明亮的眼睛一如既往，“你怕什么我还没怕呢，这都什么年代了。其实我觉得有些奇怪，感觉从某一天开始这个世界就变了一样。我周围的一切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感觉怎么那么死板。但你是不同的。”
我低估了直觉的力量，更高估了自己的力量，我们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但虚拟毕竟是空洞的。这个巨大的bug无法修复填补。也是这个问题让我们从第一代实验开始，就总是有实验品有超乎我们想象的猜想。
但我不希望发现这个问题的是他。
-7.02-
实验开始有些不对了。少天似乎有些犹疑，他甚至去看过一次心理医生，他好像把他的猜想当真了。
我与他在公司碰过几次面，他看上去依旧活力十足，我喜欢他这种活生生的模样，而不喜欢外面那个躺在培养液里插满了线路的大脑。但我还是希望他能活下去，即使只是在一个虚拟的空间里。
我和他依旧聊天，他倒是没再提之前的事，但他似乎一直在等我决定。
他没说错，我是喜欢他的。
这个结果很要命。
-7.19-
他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了，而他对我的情感也一点也没减弱。实验数据和记录都让我有些惊讶，并且陷入强烈的担忧中。
而我唯独对他没有办法。
他今天又跟我说了些关于猜想的事情，声音压得很低，我听得毛骨悚然。
说完他笑得很开心，“你一定以为我中二病又犯了，但是谁又知道科幻小说到底是不是真的呢，哲学上不是也有这种乱七八糟的理论嘛。”
“别当真，哲学都是些绕人的东西。”
我看着他在灯光下咬着笔头对我点点头，但过了一会儿才又说，“存在即合理嘛，谁知道呢。”
他笑得轻轻松松，但我有些害怕。
-7.25-
审查季到了。
-7.28-
少天没有通过。
-7.30-
这是个晴朗的周末。我和少天已经很久没有呆在一起过了。
我开车带他去市郊，他抱着他装满冰镇饮料的小冰箱坐在副驾驶说着笑话。他的笑话很多，各个料都很足。
到达蓝溪的时候还没到中午，他动手架着烤架，嘴上哼着轻快的歌。
我们俩并肩站在烤架前，烟熏火燎弄得我们都有些呛出眼泪。
他说：“就两个人好像有点太大阵仗啊。”
“两个人挺好。”我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没躲我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嘴里却说着，“我靠满手油别摸别摸，多难洗啊！”
过了一会儿他又转过头来看我，“想通啦？”
他的眼角还有呛出来的眼泪，手上的羊肉串还不忘翻面。
我凑过去吻他。感觉如同想象中的一样好。
-8.03-
Serena给少天注射了药剂，那时候他躺在我的身边，还拉着我的手。
被窝里很暖和。
-8.05-
我递交了我的辞呈，有人接手了我的职位，不知道他会少天编造什么样的死因，但潜伏期长的慢性病或者急性病总是最好的选择。
今天我最后一次进入系统，处理好一切，伪装自己只是离开这个城市的一个普通人。
离开公司的时候，郑轩李远分别给了我一个拥抱。
我注销了喻文州，删除了他所有的数据，他不会再出现了。
-8.10-
我去天文台看了太阳系。
蓝色的星球看不大清楚，但我曾在那里生活过。
_END_
